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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涉及到防范诈骗和骚扰的公共利益，被标记者对于号码标记功能应有一定的容忍义务；但企业应向被标记者提供便利的救济渠道，将错误标记的损害降到最低
机主标记之后，企业推送标记信息的门槛，即累计多少数量进行推送，目前没有一个行业标准，这是缺乏规范的一个环节，需要政府牵头或者行业协会制定
法治周末记者 罗聪冉
“心疼刚才联系我的那位快递员，号码被人标记成了诈骗电话……被我一顿怀疑、数落，还被叫到了门卫室……在这个信息严重泄露、诈骗防不胜防的年代，也没办法。”一位江苏地区的网友在微博上吐槽自己的经历。
法治周末记者了解到，近年来，市面上有很多手机都自带识别电话号码、标记电话号码的功能，还有“××手机卫士”“××手机管家”等安全软件，也纷纷推出了电话号码标记功能，对电话营销泛滥、诈骗电话猖獗的治理成效显著。
不过，手机号码被错误标记的情况也在频频发生，这也催生了被标记者的不满。个人号码是依据什么被标记的？软件公司在作出判断前，是否会核查实际情况？如果遭到恶意标记，被标记者该如何救济？以上问题成为诸多被标记者心中的疑惑。
专家认为，规范号码标记行为，应当权衡好各相关利益方权利义务，既要发挥号码标记对互联网空间善治的作用，又要充分保障被标记者的合法权利。
用户：号码被错误标记陷尴尬
家住江西的张遥(化名)，从事通信运营行业，因手机号码被人错误标记，正面临尴尬。
2017年5月，张遥跟新认识的朋友交换手机号码时，发现自己的号码在朋友的OPPO手机上显示是一家快递公司。张遥感到不解，于是联系OPPO公司进行咨询。彼时，张瑶从OPPO公司客服处得知，OPPO手机上的号码识别服务，来自于一家名为北京泰迪熊移动科技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“泰迪熊移动公司”)。
据了解，泰迪熊移动公司是一家专业的手机系统工具互联网服务商，专注于通过给手机的系统级应用提供互联网服务。根据官网显示，该公司的合作伙伴有OPPO、vivo、GIONEE(金立)、MEIZU(魅族)、MI(小米)、Lenovo(联想)、LeEco(乐视)等。
“这意味着，我给使用这些品牌的手机用户打电话，都会显示我是快递公司吧。可是我的手机号码都用了将近十年了，我所从事的行业也跟快递毫无关联，这究竟是如何标记的？”张遥满心疑惑，连忙又联系到泰迪熊移动公司。“当时公司客服解释，是因为超过一定数量的人对此号码进行了类似标注，所以会如此显示。我将自己的情况说明后，客服称会帮我登记，但事后也无进展。”张遥说。
随后，张遥在泰迪熊移动公司的官网上看到，若被标记者的号码有变更或者被错误显示，可以提交“号码申诉”，需要提供身份证正面照、号码“开卡证明”或“近期话费账单”或“与运营商签署的相关服务协议”以证明号码所属。
“我的号码被莫名其妙地标记，我还要把自己的身份证信息提交给公司？我不信任他们。”张遥没有进行操作，其手机号码的错误标记，至今未解除。
无独有偶，和张遥有类似经历的用户不在少数。据广东佛山电视台“小强热线”报道，家住佛山的麦先生在一家企业从事外联工作，最近因为手机被人标记为“骚扰电话”，工作开展严重受阻。麦先生找到泰迪熊移动公司，要求去掉其“骚扰电话”标签，客服人员向其提供了申诉渠道。不过，麦先生认为，身份证信息属于比较隐私的东西，被标记者与公司之间没有合约关系，因此没有理由向公司提供。
公司：验证身份是为打击诈骗骚扰行为
法治周末记者使用MEIZU手机进行体验，发现可以对陌生手机号码添加标记，标签有“骚扰电话”“疑似诈骗”“保险推销”“房产中介”“外卖送餐”“快递服务”以及自定义信息。
针对号码标记规则以及后续救济问题，法治周末记者联系到泰迪熊移动公司。1月30日，泰迪熊移动市场部相关负责人作出回应：用户接到一陌生电话后，如果认为属于骚扰或诈骗行为，可使用手机系统通讯录的“标记”功能对号码进行标记；如果在特定时间内，对同一号码的标记累计达到一定数量，并通过技术手段校验标记数据的真实性，才会展示该号码的标记信息。
“我们通过研发的人工智能学习软件进行核查，我们在该款学习软件的研发工作上投入了海量的时间和资源，并在不断增加和改进学习软件的各项参数，以保证标记准确率。”上述负责人谈道。
对于申诉渠道，上述负责人指出，用户可通过多种渠道进行申诉，包括使用手机通讯录中的申诉功能、拨打客服电话、在官网提交申诉信息。“取消标记信息，提供身份证明和号码归属证明，仅用于确认此号码为申诉用户所有，对用户提交的身份和号码归属信息予以严格保护；另外，根据我方经验，大量诈骗骚扰号码大多通过非法手段获取，且不符合号码实名制的要求，验证身份和号码归属信息，可有效地打击诈骗骚扰行为。”上述负责人谈道。
那么，“特定时间”是多久？累计达到多少数量会被显示？上述负责人解释，由于现在电信诈骗太过猖獗，详细规则不便透露，一是为了防止诈骗人员绕过规则，二是为了避免一些号码被恶意标记。
记者注意到，公开报道显示，2018年1月，该公司负责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，对于陌生号码，用户在挂断电话之后，可以选择进行标记，对于超过标记10次以上的号码，确实会在使用本公司产品的手机上显示出来。
观点：救济渠道可进一步优化
事实上，除了一些手机自身会植入号码识别功能，也有一些安全软件提供号码标记的服务，比如“360手机卫士”“腾讯手机管家”“百度手机卫士”“搜狗号码通”等，各家申诉规则也不尽相同。
例如，记者在“360电话号码标记申诉平台”上看到，申诉人进行申诉时，也需要提供身份证正反面图片以及号码归属证明；“搜狗号码通”上的个人号码申诉，包括“更正标记”和“清除标记”，如被标记者的号码身份显示错误，申请取消标记，只要提交申诉号码、申诉理由、联系方式即可，身份证号并非必填项。
北京市威宇律师事务所合伙人、互联网法律专家滕立章在接受法治周末记者采访时表示：“一般情况下，很多骚扰电话的手机用户是使用虚假姓名登记的，没有履行实名登记义务；而且一般的标记软件，用户想标记骚扰电话，一般是需要接到这个号码的拨入电话后，才能标记，而被多人非有意错误标记的情况其实并不容易发生，虽然还是会有被恶意标记的受害者，但是给申诉者附加一定的义务还是必要的。”
北京邮电大学互联网治理与法律研究中心副主任谢永江认为，因为涉及到公共利益，被标记者对于号码标记功能应有一定的容忍义务；但是，企业应向被标记者提供便利的救济渠道，将错误标记的损害降到最低，例如，在第一次被错误标记时，被标记者仅证明自己是机主即可；若后续又被其他用户进行了标注，可以适当提高被标记者的证明义务。
众成清泰（北京）律师事务所主任董一鸣指出，网络安全服务提供方应当保留相关标注信息可查，并及时配合被标注人履行“通知—删除(更正)”义务，如果网络服务提供方不能履行前述义务，造成被标注人侵权损害的，应当承担连带责任。
建议：设立行业标准
记者注意到，近年来，关于错误标记、恶意标记的投诉也不在少数，比如正常使用的手机号被标记成了“骚扰电话”“诈骗电话”等。
1月31日，网友“深圳木一”在微博上吐槽“百度手机卫士”，其写到：“我的电话号码被三个人恶意或无意标记为”金融推销电话”，申诉成功后，搜索结果还是一样，请给我个解释，只要有人标记，你们就可以把我电话贴上这样的标签？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利！”
谢永江表示，号码标记功能为手机机主提供了知情权，可以使机主在电话接通前事先知晓来电者的身份信息，对拦截骚扰或诈骗电话，起到了积极的治理作用。
“实际上，对于不请自来的电话，手机机主有对该号码进行标记的权利。问题的关键在于，机主标记之后，企业推送标记信息的门槛，即累计多少数量进行推送，目前没有一个行业标准，这是缺乏规范的一个环节，需要政府牵头或者行业协会制定。”谢永江指出。
电信分析师付亮告诉法治周末记者，除了对标注数量进行规范之外，还应对标注时间进行限制，即在一定时间内，累计多少数量才可以向用户推送；在一定合理时间内，标注数量减少到一定程度或无新增标注时，也可以取消其既有标注信息；此外，不同情形应适用不同规则，如营销电话和诈骗电话，在进行标记时，要有不同的门槛。
滕立章认为，机主号码被标记后应有被告知的权利，这种告知可以是非即时的定期告知，比如在一个月的期限内告知；此外，如果属于遭受被恶意标记的情形，应当为申诉者及时予以消除标记，并为机主维权提供有效的帮助。
“对于恶意标记者，应当采取一定的惩罚措施，比如恶意标记达到一定数量，对其添加”恶意标记者”标识；或者将恶意标记者信息通知被害人，由被害人对其提起侵权之诉；或者在用户合同中明确标记者的义务，对恶意标记的行为提起违反合同之诉等。”滕立章表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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